谢成被请进来时,浑身浸满雨水,所经之处形成了一滩摊小小的水洼。
他坐在藤椅上,接过钱叔递来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低声致谢。
被撤职赶出老宅又淋了暴雨,碰上这样的情况,普通人都要颓丧羞窘,他却神色淡然、礼数周全,只有微抿的嘴角略略泄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
谢菀向来与谢成关系一般,连寒暄都欠奉。
高大的成年男性相当有存在感,谢菀后倾窝在沙发里,捧着温热的奶茶小口喝着,等着谢成收拾好自己。
眼前的男人今天穿了白色衬衣,衣服已经被雨水浇得湿透,柔软轻薄的布料附着在皮肤上,依稀可见其下奶白的肤色和劲瘦的身材。谢成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擦拭墨发时稍一歪头,水珠就顺着线条流畅的侧脸滑下,经过上下滚动的喉结,从脖颈隐入锁骨,消失在衣领深处。
他气息沉稳、动作绅士,不求情也不卖惨,只是低头擦拭眼镜,却展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
刚好打消了谢菀最后一点顾虑。
谢菀有些口干,她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女保镖:“收拾出二楼最右边的客房,给他住,”她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再煮一碗姜茶。”
女保镖领命走开。
“谢谢。”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这是谢成进门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谢菀多年没和这位养兄对视过了,她一直以为谢成就是个眉目无波的未来大佬,就像许多小说反派一样:身世坎坷、所遇非人、最终变态。
可是这个人现在歪头看她,嘴角勾起,漆黑清亮的眼眸里竟藏了一缕真切的感谢。
她呆了一瞬。
*
等谢成带着几人离开去收拾行李后,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谢菀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
自从上次宴席成功破冰,心理医生一直鼓励她再进一步:尝试与亲人朋友建立联系。
谢成虽说是她的“亲人”,但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寡淡无味,谢成没见过她幼年热情开朗的样子,自然对她不抱期待;她也不必担心冷漠的态度会对他造成伤害。同时,小谢总作为一个在名利场摸爬滚打十余年的人,情商不低,不会让她感到不适或厌恶。
这样的关系,不上不下,正适合她进一步恢复社交能力。
谢菀又喝下一口奶茶,这才发现口中液体已经凉了。刚才神经紧张,她只是机械地端了茶杯小口抿着。
现在回过神,噬骨的痛感又沿着关节攀爬上来,途径脊柱,直达后脑勺。连头都开始痛了。
她讨厌下雨天。
窗外风雨飘摇,谢菀犹豫了片刻,还是找来了女保镖:“我记得‘他’简历里说精通推拿按摩?问问有没有时间吧,约晚上。”
不得不说,这牛郎不愧为头牌,身体资质完美、技术上佳又擅推拿,哪个金主不喜欢?
女保镖:“……”谢小姐这命令下得越来越熟练了,也不知道东窗事发那天,她还能不能保住工作。
“还是带到二楼左边的客房吗?”
谢菀沉吟。今天起谢成借住在二楼,以这位养兄的观察能力,极可能发现不妥,她不可能送这么一个把柄到他手上。
几率再小,她也不敢赌。
“直接带到卧室吧。”
谢菀的卧室以及周围的走廊都是特别划定的空间,等闲不会有人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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