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欲望的驱使下折腾翻滚。这一点上他和陛下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地方。
起初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触怒龙颜,赵告被罚跪在宫室之外的长街上,嗅觉灵敏的政治动物们出手了,皇宫上方笼罩着排除异己的诡谲疑云。事情向着不可揣测的方向发展。
他被扔进囹圄,由蒙毅将军亲自审理。阉人嘛尤其是不被上位者喜爱的阉人,心理总是敏感又扭曲的。并不能窥见他在下狱时遭受了多少罪,只知道牵连甚广,连周逗逗的老板郡守大人亦牵连其中。
本案由于涉及皇帝侧近,事关重大,蒙毅不敢有所掩饰,将案情及其审理结果直接呈请始皇帝定夺。
专制体制下的仕途,等级制度中的官场,君主之下,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更何况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赵告本来是要死的,将要死在那个萧瑟的秋天,头颅和鲜血一并洒下,要被埋进不起眼的黄土。
始皇帝惜才不忍,念及赵高在身边多年,行事颇得圣意,才能特出难得,下令赦免赵高,恢复其中车府令的官职。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命更加敬畏,对于自己身家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不甘和惶恐,最终在心里种下一颗狰狞的种子,他痛恨皇权制下的自己人生的飘摇,他恨予生予死皆在一念间的上位者,他平等的厌恶这个世界。
赵告把绵长深刻的恨意埋在心底,憋着一口气不断往上爬去,小心和谨慎成了他的保护色,他的聪明让他再次讨得帝王欢心,他成了天下第一个,以阉人之身位列九卿的郎中令。
而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庆国这艘大船的行进总是以最高统治者的好恶为方向的,年轻的身体给予身怀鸿鹄之志的陛下充足养分,立下六国毙四海一的伟大宏业。以此成功的人总想依靠当年的经验复制更大的成功,只是逐渐老迈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活跃的思维,这对庆国很难说是一种幸运或是灾难。
始皇帝的晚年,庆国这架机器的运转已经过于急促,频繁不断的徭役和军务的征发,使国民困苦不堪,国家和人民共同陷于超负荷的泥潭。
当冬日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枯萎的草原已无法给予靠天生存的匈奴饱饭吃的时候,庆国的边境遭受了难以忍受的侵略。这个消息传到朝廷,赵告敏锐地觉察到时机,他开始进言了。
这样的提议在当下看来不可谓是一剂良药,或许他并没有错,只是做了上位者的传话工具。
好大喜功的陛下如何能放过这样展示天朝圣威的机会,旨意是立时发出的,可能这样的想法早已在皇帝的心里盘旋千百回了。部队开始集结,粮草开始征召,几乎每个郡县都在盼望新年团聚的幸福中,难掩疲惫地准备着,应付着。
新年的饭菜沦为郑重别离的筵席,笑容里泛出苦涩。
“母亲,我走了。春来记得播种,秋收的时候我便回来。”
“女儿啊,这是娘烙的大饼,你留着路上吃。”
“爹在你背包里揣了一包家乡的土,你要是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爹...”
“娘”
“哥哥”
“姐姐”
“我们等你回来,早些回来...”
边关的风沙和苦寒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厮杀的声音,呜咽风声响在耳畔,今天的战友明天的泥,总是有人不断死去,怯生生的面庞再一次因为刀剑而成熟。
最难熬的只是夜晚,天上圆盘一样的月亮像是长了利齿,咬得外乡人生痛。
辣椒晒干炒制过后磨成的粉,里头有各地搜罗来的香料,洒在炖的烂糊的羊肉上,油汪汪的,大口撕扯嚼进嘴里,好香!
上面的斗争心惊胆战,添油加醋地落到下头听见,也不过是佐饭的料。听过了,感叹几句,风一吹便忘了。他们隔得太远了,并不真实,碗里的饭是热的,嘴里的羊肉是香的,这些才是可以触摸的生活。
“哎对了老大,前些天我在郡守大人办的赏春宴上,看到吕姐夫了。”周逗逗手里拿着大块羊排撕扯,嘴里的肉还没来得及下咽,她就着衣袖把晶莹油亮的肉渍擦干净。
“哦,她们说了什么?”
刘野被周逗逗粗鲁的行为打闷,放下碗随意一问,又从怀里递给她一方干净的锦帕,周逗逗颇为狂野地摆手拒绝,油汪汪的手毫不客气往身上的新衣蹭去。
潇禾“啧”了一声转头不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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