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了。”
他前脚没走出多远,顾怀瑾便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忍不住道:“说真的,这西燕使臣莫不是个太监?怎么说话拿腔作调,阴阳怪气的?”
见元容不语,顾怀瑾环胸抱臂,审视道:“欸?长卿,你该不会是怕他吧?”
“你能不能闭嘴?”顾休休瞪了他一眼,带着三分气,问道:“你跟我要香囊,就是为了今日当众跟太子殿下使激将法?”
“嗨呀!什么激将法呀,豆儿你别说得这么难听……”顾怀瑾悻悻然地别过头去,摸了摸鼻头:“哥哥这不是帮你撑腰,顺便帮长卿找找场子。你都不知道洗尘宴上,那些老匹夫们说他说得多难听!”
“我要是不用那香囊,他还要韬光养晦下去,一直到何时才算个完?”
“人要直面恐惧,而不是日日想着如何逃避,若逃避便能解决问题,那所有人都缩起来当乌龟了。”
顾怀瑾小声嘟囔道:“再说了,你自己当乌龟,也不能叫我妹妹嫁过去跟你一起做乌龟,被人戳着脊梁骨挨骂吧?”
顾休休伸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顾怀瑾手臂上:“别在这胡说八道了,什么乌龟不乌龟的,方才你的剑都被震碎了,也不知是谁哭得稀里哗啦,像是三岁稚童……”
顾怀瑾被扎心扎的有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好啊你!还未嫁过去,便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个重色轻哥的小兔崽子!”
她被气笑了:“我若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大兔崽子?”
两人拌嘴之间,元容已是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他松开攥住顾休休的手掌,轻声道:“佑安,你说得对。”
他可以受屈,顾休休不行。
顾怀瑾笑了起来:“你想通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到门口等我妹妹……哦对了,别忘记你答应赔给我十把玄铁宝剑。”
说罢,他带着朱玉先行离去,将校场留给了他们两人。
空气沉寂,像是凝住的冰霜。
顾休休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我兄长说的话,殿下休要放在心上,我从未那样想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元容缓步走向高台,寻了处地方坐下:“豆儿,你在躲孤吗?”
“……”她倒是没想到,元容会猜出她这几日不与他见面,是在躲他。
顾休休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元容似是有些疲惫,嗓音染上淡淡的低哑:“为什么?”
“我问了我娘……”她低垂着脑袋,双手在衣袖下轻轻绞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她告诉了我,七岁以前发生的事情。”
本就寂静无声的校场,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似乎更是安静了,甚至连两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她左耳似是在发热,有些痒意,风声朦胧,伴着鼓动的心跳声,让人有些无措。
“……你记起来了?”
“没有。”顾休休如实道:“但我对那些记忆……有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毫无印象了,却觉得很是熟悉,很是遥远。
就好似是很久之前做的一个梦,明明已经记不清楚了,有一日做什么事情时,便会觉得这个场景恍然在脑子里闪过,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她现在,便如同这样的感觉。
元容垂着眸,沉默了许久,问道:“豆儿,你恨孤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顾休休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因为我的耳疾?”
“虽然已经不记得了,但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的耳疾是因不愿供出元容的藏身之处,受刑而致。可对于顾休休而言,若她为了保护自己,便出卖了元容,那才是比起受刑,比起耳疾,更让她不能忍受的事情。
性命诚可贵,但世界上总有比性命更宝贵,更让人珍视的东西。
顾休休的嗓音不大,可每个字却都掷地有声,像是有千斤重,砸进了他的心里。
“那你……”元容薄唇微翕,低低问道:“为何躲孤?”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她便咬了咬牙,也不纠结了,索性一股脑问了出来:“我想不通,殿下为什么娶我。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怜悯我?”
“不是……”元容见她误会,想要解释,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之意,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勉强用内力压了下去。
他嗓音略显沙哑,声线有些低:“孤娶你,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怜悯。”
顾休休视线落在他苍白无色的脸上,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那是因为什么?”
元容越是用内力压下,反噬便越厉害,只觉得肠子仿佛绞在一起,翻江倒海,阵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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