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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容看着那被上密实的针脚,想着郑母眯着眼睛手上穿梭的模样,心里一阵一阵泛着酸,倒是没有推辞,笑着接过来放到床上,对秀莲道:“还是咱娘做的被子最舒服,我如今身上盖得那床不知道有多沉呢。”
秀莲呵呵一笑,道:“娘就知道你铁定稀罕!”
两人说了一会话,秀莲一副难言之隐,犹豫了半响,才说:“那啥,前个儿宋大娘给小虎子他爹定下亲了。”
璧容微微一惊,转瞬笑道:“那倒是好事,宋大娘这下便能心里踏实了。”
秀莲解释道:“是小虎子她姥娘家那边的一个闺女,宋大娘觉着既是连着点血脉,日后她也不会亏待了小虎子,就答应了。”
璧容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句:“是这么个理呢。”
秀莲见璧容只是面上发笑,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本想问问却又实在问不出口,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她的伤心处,几次张嘴又生生咽了下去。一时间你不言我不语,好是别扭。
郑天洪实在看不过去了,打岔道:“嚷嚷着要我带了你来,来了咋的又不说话了,回去可崩又跟我闹换忘了这个忘了那个的。”
秀莲嗔着瞪了他一眼,复又乐着跟璧容说:“你大哥那天跟我回娘家,顺路去拜访了周先生,先生说小叔读书很刻苦,字写的尤其好,虽然入学晚些,但是再过个两年就可以试试去考县试了。”璧容听了很是欣慰。
年后绣纺没有多少活,大都是几人坐在一处绣一幅长约一丈的大屏风,璧容往往是等她们绣完了四边的花草点缀,再独自绣中间的主图,所以到是几日闲来几日忙。
想着宋家当初帮了自家不少忙,如今总不好因着自己这点子事便和人家断了往来,何况又是人家成亲这样的大事,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如今已经放下,自家若是还计较个什么,指不定要被外人骂小肚鸡肠。璧容心里虽有些小疙瘩,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初听秀莲说的时候,心里涌起的却是意外更多,转念一想,终究是没有个刻骨铭心的开始,自然也就不会如此那般难舍难分。
遂到首饰铺子里给新嫁娘买了一套银质的头面,想着倒也拿的出手去。又顺路给天业置备了一套略微好些的文房四宝,他如今正是执笔定型的时候,切不可疏忽大意。
正信步走着,突见迎面来了个墨色长褂书生,走近了一瞧,正是个不愿意搭理的人,璧容转身要走,却被那人叫住。
何秀才面有喜色地小跑过来,朗朗诵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从前读郑风时,每每掠过此句,脑中总是闪过一个温润才子的模样,丰神俊秀,满腹经纶,如今听来却只觉言语轻佻,甚是刺耳,也许是自己对这人存了偏见,但总归是不由得眉头一皱,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火气:“我乃一乡下女子,先生还是与我说些能听懂的话吧,前阵子听说先生不在严府做西席了,倒是没想到日子过得这般闲了。”
何秀才听了也不愠怒,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装糊涂,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因要参加今年的秋闱,故而只得辞了小少爷的教学,回家专心读书,只是白白负了严老爷的一番抬爱,心中愧疚难消。”
璧容心里冷笑一声,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何秀才这话定会觉得他是个懂得感恩戴德的人,可自己心里却是对这事清楚的很。且说严宓出嫁前夕,绿珠某日早上两眼含泪地去求严宓别带她去京里,严宓本也没打算带她去,早就选定了严夫人身边跟着的吴妈和自己身边一个并不起眼的丫鬟绿芙,但嘴上还是想知道原因。
绿珠不得已才道出自己与何秀才互诉了情,想求个恩典出府与他一起,严宓听了气骂她痴傻,被人白迷了心窍也浑不知自,可想起她自幼便在自己身边伺候,又着实一番心疼。好一番思索才答应了她的请求,给了一笔丰厚的银钱,想着即便日后识得了何秀才的真面目,自己有银钱傍身也不至于无处落脚。
此刻想起来,璧容心里也着实记挂,便问道:“绿珠如今可好?”
何秀才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璧容姑娘怎么会有如此之问?我自那日离了严府,倒是还没见过她呢。”
璧容急道:“绿珠为了你向小姐求了恩典出府,先生这是装哪门子糊涂呢?”
何秀才忙解释道:“璧容姑娘定是误会了,我与绿珠姑娘一清二白,实不知这恩典之说所谓何。”
“哦?先生竟丝毫不知吗?我倒是在绿珠房里见了不少先生的书信呢!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先生可还需我需要我再背出几句吗?”
何秀才脸色渐白,几次想要张嘴都被璧容凌厉的目光一慑,吓地又闭了上,见周围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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